Sunday, April 15, 2012

迷障(2)

隔天早上醒來

我第一個念頭是

靠 昨晚真的太醉了

昨天那樣敲公司大樓的門 萬一人家一早去我們公司投訴怎麼辦

(而且我還在隔壁門口撒了泡尿 雖然當時燈光昏暗估計是沒人發現 但誰曉得有沒有監視器)


我抓了抓頭 很是猶豫到底要不要去辦公室啊

萬一從此成為公司的笑柄怎麼辦

然後我想想 不管了 硬著頭皮去就是了



一早有個會議 老闆跟PM看我走進會議室

-- 滿臉酒疹 眼睛浮腫 左手遮住嘴巴

我們稍微寒喧了一下 (我內心有點擔心昨晚我的事已經傳開)

他們問了一下我昨天喝到幾點 然後說其實我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沒關係

今天的會議我的項目不是重點 不一定要參加的

我連忙說我沒事 他們看我手還是摀著嘴 以為我還在宿醉 問我要不要杯開水或是咖啡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不是這樣的 昨晚可能真的喝多了騎車回家摔車了 嘴巴腫了起來

我老闆聽了之後說 "我的天哪 你今天真的應該要躺在床上休息的"

開完了第一個會議之後

我跟PM說 我們不是還有個項目要跟韓國那邊開會

他有點訝異地說 你要不要先休息個半個小時

我說不用了(因為我其實更不想回到座位上去打開信件確認昨晚的事 是不是已經傳開了)

於是很有效率地把第二個會開完了 也擬出了一些針對客戶那邊提出的問題的方案


然後已經中午了

我回到座位 硬著頭皮 把信件打開

十二封信 全部都是工作相關的

呼.... 我鬆了口氣........


所以我可以放心吃我的早午餐了

因為我上嘴唇有傷口 所以吃起來特別費力


這個時候我老闆走了過來 看到我正在吃蘋果

那一天中午放晴 我辦公室的位置是公司唯一上方有天井 惟二曬得到太陽的

所以 當時看起來估計有一點像是 有個spotlight打在我身上的效果

-- 滿臉紅疹 眼睛浮腫 嘴巴還帶著傷 很費力地在咬著蘋果

我想那個畫面肯定相當滑稽 我老闆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想在這裡享受陽光還是到外面吃個午餐?"他問

'天氣這麼好. why not? 我們去外面走走吧'


我們找了間河邊的pub找了個有陽光的位置坐了下來

本來想點漢堡的 服務生是個新手 弄成了牛排

我老闆前兩天請假 所以那個drinking party他沒去

他很好奇我們昨晚聊些什麼八卦

我跟講了幾個比較有趣的

我說 還有一個 是我自己的問他要不要聽

"有趣嗎?"

'還不錯'

然後把我昨晚的事慢慢地跟他說了一遍

過程中他不斷大笑 (我想我說故事的能力應該是越來越好了)


我跟他說 當確定中午沒收到抱怨信件的時候 我真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他跟我說

"根據我對倫敦人的理解是這樣的 他們不會幫你 不過也懶得隔天去投訴 所以我想你應該是不會收到信的"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堅持要進辦公室嗎?

因為當如果真的有這一封信在公司裡傳開的時候 那個時間點 我要在現場

不是要為自己辯解什麼的 畢竟我真的作了是吧

因為我知道再怎麼難堪 第一個時間點撐過去就過去了

我尤其不要讓我自己自己不斷地想像流言 不斷地放大它 然後永遠在我腦海裡盤旋不去'


然而 想與不想 進與不進辦公室面對 那個晚上放棄與否 又何嘗不皆是迷障

Friday, April 13, 2012

迷障

小兔子

這是你老爸為你寫的第一篇文章

希望你能夠有一天能夠理解


昨天 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 了解了一件事

或許我不能夠如期拿到簽證跟護照回台灣了吧


已經等了兩個半月

我絕不說一句思念 不代表就不想念

我只怕相思潰堤


然後 剛好今晚有兩個前離職同事約晚上喝酒

我想 "why not? 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值得買醉的?"


順道一提 這個禮拜搬到隔壁新辦公室

連門禁系統都是新的

同事說 昨天 辦公事的cleaner打掃完後 要出去的時候 被困在front door

因為unlock button距離太遠 他根本沒想到那個按鈕可以一次打開打開兩個門

他甚至絕望地打算打地鋪度過晚上 等到明天早上有人上班替他開門

幸運的是樓上的住戶剛好回來替他開了門 所以他只枯等了三十分鐘

不過基本上我們覺淂挺扯的 因為周圍四平方米 只有一句對講機 一個按鈕

我想正常人大概會先試對講機 然後如果沒回應大概就是按按鈕 然後如果沒回應就拿手機打119報警求救吧

我們開玩笑說 "可以理解 沒辦法想像背後三公尺那個按鈕是關鍵 但是被困30分鐘還是誇張了點吧?!"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迷障吧 當你覺得不可能 那就是沒辦法了吧



酒過三巡 同事問

"lance 你喝得很猛啊 有心事嗎?"

'沒什麼 天氣熱 口渴吧' 我隨口回應

席間聽了好多辦公室八卦 有我想過得到證實的 也有想都沒想過讓我目瞪口呆的


喝到約莫十一點 酒吧也打烊了

我們走回辦公室

大多數人就開車回家 他們順口問我 怎麼回去

我回說回地下室拿我的腳踏車騎車回家吧...



然後同事說

"這麼晚應該進不去了吧"

'應該沒關係吧 我記得密碼'

然後他們沒幾分鐘就紛紛駕車離去


我依序輸入四位密碼 按下輸入 推門 靠腰 門紋風不動啊

我反複試了不下十數次 門就是一動也不動

我慌了 不會這個門禁系統真的是有時間限制的吧

比如說十一點之後一樓的辦公住戶就沒辦法進入了吧


然後我又輸入密碼 不過這次順便按了樓上辦公室/住戶的門鈴

老實講我並不曉得樓上到底是住戶還是辦公室 畢竟我們才剛搬來啊


然後 二樓傳來個女生的聲音 問 "你要幹嘛"

我說 我是一樓辦公室的職員 我跟同事去喝酒 我腳踏車在地下室 而現在已經沒地鐵了 可以麻煩你開一下大門嗎?

然後她說 對不起我沒辦法幫你 於是把窗戶關上


我心裡盤算一下 靠腰 這個時間已經沒地鐵了 如果我搭公車回家大概跟走回家差不多時間 回到家應該已經凌晨四點了

他馬的 就算繼續按門鈴 你如果不開 那你難道真的曉得是誰按的門鈴嗎

於是我繼續死命的嘗試

然後三樓有人開了窗戶 叫我別吵了 趕快回家

我心想 "我也很想回家啊 你幫我開門 我拿了腳踏車就回去了"


然後我很誠心的 作了十分鐘的真情告白

我說 我可以理解你不開門 但是我真的只是跟同事去附近的pub喝兩杯

誰曉得竟然連辦公室都進不去了? 這個時間也沒有可以車可以搭了是吧?

我錢包裏面就有辦公室的名片 你可以先確認過之後再決定要不要開門


然後 根本沒有人理我


我心裡想 靠 還能比這更糟的嗎

四點回到家 跟放棄了睡在門口得八點同事來開門大概也差不多吧

於是我決定 繼續按門鈴

終於有拿起對講機跟我對話了

我跟他說 我是一樓的職員被困在外面了

他說他會下來看一下但是要先確認我的身分


我於是把我的名片先從錢包抽出來



一邊想著

"密碼不就這四位數嗎 為什麼沒用呢? 該不會是門把要轉一下?"

然後門就打開了


頂樓的住戶剛好下來跟我面面相覷 問我怎麼進來的

我說 我之前輸入了密碼 但我沒想到還要轉門把

終於我順利拿了腳踏車回家



我要說的是

當同事說 "你進不去辦公室的時候" 我相信了

即使我明明知道門禁密碼是什麼

但是當我相信那道門是怎麼都打不開的 於是就是這樣了

這就是 迷障



而當頂樓的住戶說要幫我開門的時候

我於是作了嘗試

而答案竟然只是先轉門把再推門這樣簡單而已

打開門的那一刻我既高興又羞愧得無地自容


小兔子 我想跟你說的是

未來會有一天 你或許會遇到眾人與你意見相左的事

或許連你老爸我都會跟你講說不要這麼做

但是 你要做得是 靜下心來 聆聽你內心的聲音 告訴你怎麼做才是對的

而 很可能答案卻只是像是 "開門得先旋門把" 這麼容易

Sunday, April 08, 2012

美技

上個月我將一個公司的案子 在最後一刻解決了關鍵的當機問題

順利將產品送進了展場

同事說為了這last minute bail-out 實在是太值得喝一杯

我可以看得出來二老闆跟PM真的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其實公司上下早就做好案子失敗的心理準備了 說不定連要賠多少錢都找財務算過了

席間 負責測試的同事說

"我以為這個產品會很難測 很多問題的 其實蠻容易的嘛"

二老闆笑著說

'你講這個話要小心被打啊 那是你沒參與兩個月前的會議 所以你不曉得這個產品曾經如何的絕望 而lance又是每天抓著頭髮苦惱地debug'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


我以前老闆曾經說過

"embedded system 是這樣的 越app層的東西解法越多

而越kernel的解法越少 甚至可能只有一種"

而這個唯一正確的作法 可能比app那些眾多的解法加起來都還要困難

不一定是複雜 常常是像文言文那樣晦澀難懂

不過一但看懂了 也就沒什麼 甚至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好拿出來說嘴的

很多棘手的bug關鍵只在短短的三行內 只是要找到這三行太難太難

所以觀念很重要 保持自己在正確的方向很重要 還有直覺很重要


記得曾經有球評這樣講過

"其實有些外野手撲接飛球的美技固然是因為他們腳程快 身體柔軟度好

但根本的原因其實是他在第一時間點對球的落點作了誤判 導致於處理得如此驚險"


私底下 我其實很忍不住地質疑自己這樣的千鈞一髮

是不是其實是該歸咎於我第一時間的判斷錯誤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