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味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吃的口味這麼台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坦白說 出國前我不曉得自己吃得這麼台

義大利麵 鬆餅咖啡 泰國菜 德國豬腳 日本拉麵 甚至是美式漢堡 以前的我向來來者不拒

只是出了國後不知曾幾何時我就特別偏好 魯肉飯 油豆腐 燙青菜 水煎包 豬腳麵線

煮火鍋如果放個茼蒿 金針菇 那簡直是教人激動得久久不能自己了

這是鄉愁嗎

我會說 不是的 不是這麼單純的理由


食物美味與否 這就跟音響聲音好壞 沒有絕對的標準

因為沒有絕對的標準 也就沒有所謂的高下之分

之前 我姑姑來英國玩的時候 因為天天外食 聽說我姑丈口味不合而滿腹委屈

終於有一天姑姑找了個時間下廚煮了晚餐姑丈他吃得是龍心大悅

對我表妹說 "這世間上的菜還是你媽燒得最好"

我在一旁聽了 內心第一個想法是

'這話也說得太誇張了 我看也就一般般吧 明明我老婆還燒得好些'

當然我沒這樣講 而且真的這麼說的話也不公平

畢竟 肉不同 菜不同 鍋不同 水不同 連火都不同

要我姑姑有十足發揮 那是強人所難了

回房後 Ann跟我說 你姑丈說你姑姑燒的菜天下第一耶

我說 那有什麼 我也覺得你燒的菜是天下無雙

這麼說吧 舉凡任一個燒飯天份不差的人

(我還真見過資質駑鈍的 那不在此列)

不要說為你燒一輩子的菜 就是為你用心燒個幾年的菜 你都會覺得是堪稱天下美味了

不僅是對方把你的喜好捉摸的一清二楚 實際上你的口味也在對方每天的潛移默化作了改變

彼此在味覺上經年累月巧妙調整以及拉鋸 終於找到一個巧妙的平衡點

就好像量身的衣服那樣合穿 這 豈是上外面館子或是到人家家裡作客吃飯能比擬的?


再者

你以為你每天吞下就單純是那些飯菜嗎?

不是的

在飯桌上會你會談論著的那些每天發生的

愉快的

尷尬的

痛苦的

難以抉擇的

令人髮指的

種種的種種

浸在飯裡 沁在菜裡 通過咀嚼 經過食道 沉到靈魂深處

而那些不說的 不甘心的 想努力遺忘的 它們更是沒經過消化就直接被一口吞入


幾年後 你會忘了曾經發生的細節 忘了曾經發生什麼事

更別提說 你根本就不記得當時吃了什麼菜

說不定你連自己愛吃什麼都說不清楚

可是當再嘗試到相同的味道時

會有個細微的聲音 會從你內心深處 穿過喉嚨

向著你 低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