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君

S君 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工程師

我第一次到日本出差的時候

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客客氣氣地

"麻煩你多多幫忙了" "有勞你了"

唯有他 只用眼角瞄了一下 稍微點個頭而已


我那個時候心裡想著

"跩什麼啊 你以為我愛來啊"

從那天起 我們開始暗自較勁

看誰的 解法才對

看誰解得比較快

幾個禮拜下來 各有勝負


一個周六晚上

有個棘手的問題

但是為了搭末班車 我們得限定時間

就在 時間到的前一刻

我喊 "我知道答案了"

他笑了一下 說 '我也解出來了'

交換答案之後

我吃驚地望著他

心想

"這個傢伙好厲害啊

這個東西本來就我設計的

我解出來有什麼難的

倒是他竟然可以用硬體迂迴測試的方式找到答案"


可惜的是 S君的project並不順利

後來他來了台灣出差

我與他關在小實驗室裡三個禮拜

在他回國前一個晚上

我們兩準備開檢討會議

他對成果有點不耐煩

"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做得完啊.."

他小聲地抱怨著


我聽到後

生氣地 用力拍了下桌子

轉身離開會議室


S君不曉得我為何生氣 趕緊把sales找來

我跟sales說

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好好翻譯著


"你來台灣多久?

三個禮拜 我天天陪你工作到半夜

中間有沒有任何一個大官來看過你?

這代表什麼意思還不夠清楚嗎?

如果我不進會議室 難道會有人責怪我嗎?

有沒有哪一個問題 是我可以幫你解 而我不做的?

我為什麼 要每天這樣陪你?

那是 因為我把你當朋友

而你今天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GUI問題 來責難我?

這就是你對我的回報嗎?"

S君 起身 彎腰鞠躬 頭幾乎要碰到地面了 直用日文說對不起

我別過頭 不想理他

直到聽到 他眼淚滴落地板的聲音


見到他這樣 突然覺得一陣鼻酸

"自己好像說得太過分了 ..."

趕緊過去扶他坐好


然後兩個人 一邊流著眼淚 一邊把會開完

(回想那個畫面 其實挺白癡的)

這麼多年 合作過的夥伴或對手不少

但 我還是最懷念S君